21世纪经济报道 记者蔡姝越 上海报道
近日，一则苹果可能在未来允许第三方应用商店入驻的消息，引起了业内的广泛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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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4日，据报道称，为应对欧盟在未来几个月即将施行的《数字市场法案》，苹果将于明年iOS 17正式发布后，开始允许第三方应用进入iPhone和iPad。不过，由于《数字市场法案》的作用范围，苹果的这一项更改仅在欧洲地区生效。
这项改变意味着，欧洲地区的用户或可在不使用苹果App Store的情况下将第三方软件下载至iPhone或iPad，从而回避了来自苹果的渠道限制，以及免于支付30%的内购抽成，即俗称的“苹果税”。
对于行业而言，苹果在对待第三方应用商店态度上的转变会是一个好消息吗？但部分业内人士认为，若想让苹果这一强势的“守门人”作出退让，或许并没有那么容易。
难辞其咎的垄断嫌疑事实上，欧盟并不是第一个试图打破苹果“围墙花园”生态体系的挑战者。
韩国是首个在法律层面禁止苹果、谷歌强制要求开发者使用其支付系统的国家。2021年8月，韩国国会表决通过的《电子通信事业法》修正案中就提出，禁止苹果和谷歌强迫开发者通过应用商店销售应用以及随之而来的佣金抽取，即要求双方在应用商店收录的程序中开放第三方支付。
面对法案中的要求，谷歌很快作出了降低4%平台抽成，最终在韩国地区抽成26%的调整。而苹果在思考多时后决定，仍将对App Store“应用内购买”系统以外的第三方支付交易收取26%的佣金，同时开发者被要求每月需要报告所有的销售情况、支付佣金。而针对需要使用第三方支付系统的应用，开发者则需要向苹果提交一份表格，才能申请外部购买的特殊授权。
Epic Games则是首家选择与苹果税正面交火的游戏公司。2020年8月，Epic Games则因修改了旗下游戏《堡垒之夜》内的购买机制，试图绕过苹果的30%抽成，最终导致游戏被App Store直接下架。
为此，Epic Games与苹果展开了长达3年的反垄断诉讼战，而前者已经决定抗诉到底。就在近日，Epic Games首席执行官Tim Sweeney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会坚持对苹果进行诉讼。他认为，苹果对于iOS生态内应用上架与否的控制力度是“非常危险的”。
“平台属性决定了苹果很难在垄断问题上‘偷换概念’。”某上市游戏公司法务负责人彭诚（化名）认为，由于iOS平台的多样性——集成通讯、商务、游戏等功能为一体，因此需要面向大量不同的用户和开发者。
因此，他认为苹果仅通过单个渠道对这些应用进行分发、抽成，本就是一种难辞其咎的垄断，并不能单以保护系统生态作为挡箭牌。
苹果将如何出招？目前来看，苹果并不会在《数字市场法案》的压力下，轻易对第三方商店入驻以及开放第三方支付问题松口。
在苹果内部，不通过官方App Store安装应用程序的行为一直以来都不受欢迎，苹果认为，通过第三方渠道安装应用可能会影响用户的设备安全及隐私。
垦丁律所苏州分所主任、诺诚游戏法创始人朱骏超认为，在第三方商店正式入驻iOS系统前，可能会遇到三方面的难点。
一是第三方商店的技术独立性。“第三方商店的接入，属于颠覆以往的用户使用习惯，打开了App Store的业务闭环，但应用下载的技术解决方案是否可以完全与App Store独立，仍需关注后续的功能更新。”他说。
二是第三方商店的审核要求。朱骏超指出，iOS平台对第三方商店设置的额外审核要求，可能与App Store保持同等或更高等级的软件合规要求，有赖于后续苹果官方对于应用审核规则的更新。“苹果公司拒绝放开第三方应用市场的重要理由之一便是应用安全性无法保证，因此即便放开第三方商店，苹果也有可能强制要求进行安全验证，并为此要求收取费用。”他说。
而iOS生态专家邓淳则告诉21记者，对于第三方应用商店中的App，苹果的后续出招可能会更加“严厉”。
由于向App Store提交的应用必须使用苹果旗下开发工具Xcode进行开发，邓淳认为，苹果若想维护其生态纯粹性，其实只需要将维护纯粹性的措施放在应用打包这一块。“比如把App审核流程前置到使用Xcode打包，如果苹果认定应用违规，就不能进入App Store或第三方商店。”他说。
三是第三方商店的支付合规性。第三方商店的业务开展必然涉及付费应用、应用内购业务，出于支付合规以及业务管理的要求，第三方商店恐怕仍然无法规避与苹果进行分成结算，开发者所苦恼的苹果税问题，可能在第三方商店中也将会遇到。“更进一步来说，买量推广业务是否可以在第三方平台中独立展开，苹果是否会在引入第三方商店应用的同时，放权广告业务，同样是个问题。”
需要注意的是，苹果尚未就是否遵守《数字市场法案》中“允许开发人员在其应用程序中安装第三方支付系统的组件”这一条款做出最终决定。
App Store中应用内购买产生的“苹果税”，是苹果的重要收入来源之一。是Sensor Tower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上半年，苹果App Store的全球消费者支出约437亿美元（约合3047亿元人民币）。若按抽成比例30%推算苹果公司的最终获利，则上半年“苹果税”收入约为131亿美元（约合913亿元人民币）。
彭诚认为，若想在短期内要求苹果去切分商店抽成的蛋糕，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有一种可能性是，苹果可能会在未来允许更多的渠道在iOS进行分发。“未来第三方商店入驻的模式可能是：通过点击第三方商店的App下载链接跳转至App Store，第三方只赚分发的钱而不赚苹果的佣金。我相信这对苹果而言会是一个比较能接受的方案。”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