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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半个世纪里，由于政府和央行在经济管理上合作得越来越紧密，经济衰退变得越来越稀少，而且往往比本来可能持续的时间更短，程度也更轻。习惯了温和的衰退，大多数人都无法想象一轮漫长得令人痛苦的商业周期会是什么样子的。但全球经济正在走进一段特殊的时期，与几十年来我们见过的都不同。人们一生中大多数时光都抱定了一种信念：政府在经济衰退中会出来当救星。自1980年以来，美国经济只有10%的时间处于衰退中。相比之下，从1945年二战结束到1980年，这个比例接近20%；从1870年到1945年，它超过40%。一个越来越重要的原因是政府救助。美国、欧盟、日本和英国在经济衰退中的政府刺激计划总和（包括政府支出和央行资产购买计划）与GDP之比从1980年和1990年的1%不断上升，2001年是3%，2008年是12%，2020年达到惊人的35%。虽说2020年出现的经济衰退幅度很大，但它却是开始有纪录以来最短的，只持续了两个月。政府在疫情中的纾困计划来得如此迅速且规模庞大，以至于很多人觉得衰退仿佛没有发生，特别是那些居家工作的白领。大家收入增多了，信用分数提高了。财富随着股市债市的上涨而膨胀。衰退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印象似乎已深入专业人士的心中。一些评论员开始嚷嚷，世界经济可能会“软着陆”，而不会全面衰退。在最新的共识调查中，经济学家们没有这么乐观。但他们仍预计这将是二战以来最温和的衰退，很快就会开始，持续不到6个月，因为美联储会再次出手救市。这种共识观点在一些关键方面可能是错的，比如下一轮衰退会多快发生、会持续多久以及救助力度会有多大等问题。2020年政府向经济中注入了太多资金，以至于两年过后消费者仍坐拥其中很大一部分——仅在美国就有1.5万亿美元。美欧企业几乎不曾放慢投资的步伐。政府继续支出。由于这一点，下一轮衰退可能来得比人们预期的要晚，最新的GDP数据支持这一观点，它显示美国经济具有韧性。疫情期间出台的刺激措施在今年年底终于实施完毕时，下一轮衰退一旦发生，可能不会那么快过去。最关键的症结在于通胀。去年通胀迅猛飙升，如今它正在以几乎一样快的速度消退，原因是供应链正常化，以及因结束疫情封锁措施而引发的、得到刺激措施加持的“报复性消费”归于平静。但通胀不太可能再回到疫情前低于2%的水平。新冠疫情造成的最持久的后遗症可能是它对工作和工资通胀的影响。八分之一的人表示不打算回归疫情前的活动，包括工作。各年龄段的人愿意用在工作上的时间大为减少，人们对工作的态度也有所改变。社交媒体在热议“精神离职”和“拿多少钱干多少活”。在交谈中，我听到首席执行官们说他们几十年来首次拥有“议价权”。汽车之类商品的通胀正在快速放缓，但服务类的通胀更具粘性。美联储追踪一个特别的“粘性服务”指数——包含房地产和娱乐等类别，价格变动较为缓慢——该指数正在上涨。与此同时，世界正在发生的一些变化从根本上具有通胀效应：生育率多年来就在持续下降，但它现在开始使工作年龄人口迅速萎缩。各国正在收回目光转向自己，把海外生产设在离得最近、最交好的国家，而不是成本最低的国家。由人口结构和去全球化带来的压力将推动较高的通胀成为新常态，通胀率将会更接近于4%而不是2%。这将使央行更难以降息应对下一轮衰退。利率更高，意味着政府大举借贷支出以刺激经济的做法只会在全球债券市场招致惩罚，债券市场对大肆挥霍的容忍度已经下降了很多。虽然下一轮衰退可能会更久才发生，但它可能会以人们不熟悉的样子出现，也许不会太严重，但会更持久，因为更顽固的通胀将迫使央行和政府的救火队只能袖手旁观。未来要经历漫长的艰苦奋斗，而世界没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