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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1日，日本央行如期公布利率决议。决议表示，基准利率维持在历史低点-0.1%，10年期国债收益率目标维持在0%附近，与之前决议保持一致。此次决议与市场普遍期待一致。尽管日银姿态未见改变，今年以来急剧的日元贬值以及能源价格高腾导致坊间对日银宽松货币政策的批判之声愈发高涨。对于即将任期届满的日本银行总裁黑田东彦来说，继续坚持负利率其实已经是一种政策倔强了，他在最后的任期必须要保持自己的货币遗产，虽然近十年来他从未实现过目标。
在全球各大央行收紧货币政策以遏制通胀的时候，日本央行则是同行中的“异类”。由于日本央行坚持维持超宽松货币政策，今年以来，日元兑美元汇率下跌超过16%，日元目前正处于24年来低点。截止发稿，日元兑美元汇率为1美元兑138日元左右。本周早些时候，日元曾一度迫近140大关。尽管日元走软有助于出口，但同时也导致高度依赖海外能源和食品的日本的进口成本大幅上升，进而冲击日本企业和家庭。瑞士信贷经济学家报告称，预计美元兑日元目前将持稳于该关口下方，并进入盘整阶段。日银继续实行货币宽松政策，会导致日本与美欧之间利差进一步加大，导致日元进一步贬值，但日本央行认为通过维持超低利率来支撑经济，将有助于实现与物价上涨相应的薪金改善。
对于日元急速贬值的忧虑也在7月21日的记者会见被多次提出，黑田东彦即对日元急速贬值对经济造成的不利影响表示认可。日元贬值利好出口，从而利好经济这一共识在日本政治界由来已久。黑田指出，政策急剧转向造成日元汇率剧烈波动未必对经济有益，目前的问题在于日元贬值过于迅速，使本该扩大设备投资，提高雇员薪金从而促进景气恢复的出口型企业因为汇率不确定性暂缓了扩张决定，导致贬值红利并未转化为对经济的推力，日银会密切关注日元贬值趋势。有经济学家表示，如果日元持续疲软，美元兑日元突破140关口并维持在该水平之上超过三个月，日本央行很可能改变其货币宽松立场，以避免今年核心CPI通胀率达到3%所带来的压力。
日本央行7月12日发布数据称，6月份日本企业物价指数为113.8，同比增长9.2%，连续16个月上涨。入夏以来，能源价格上涨导致的电费、燃气费上涨以及进口物价上涨导致的消费品涨价引起广泛关注。今夏日本遭受罕见酷暑天气，各地均有居民因中暑被送往医院治疗的消息，为防暑降温，居民用电需求大幅上升。受俄乌冲突、日元贬值、发电设施老化等因素影响，日本当前燃料价格高企，能源储备严重不足，迫使政府7年来首次在全国范围内呼吁节电。东京都内，政府呼吁空调只开到28摄氏度，都厅公职人员更是一度熄灯在黑暗中办公。东京电力标准家庭电费将首次突破9000日元，同比上涨31%，日本四大城市燃气公司的燃气费用也将一定程度上涨，给一般日本民众的家庭收支带来巨大压力。日本信用调查机构帝国数据银行最新调查显示，仅6月份，日本年内确定涨价或已涨价的商品即增加约5000种，达15257种。而7月份和8月份预计将有超过4000种商品涨价，10月份还将预计有3000种商品涨价。帝国数据银行认为，在日元急剧贬值的背景下，夏秋季商品涨价将持续，2022年全年涨价商品将超2万种。在工资并未得到大幅增长的情况下，不少日本居民对家庭开支表示担忧。
日银会后公布的《经济与物价形势展望报告》中，鉴于近期日元贬值导致进口商品涨价，把2022年度消费者物价上涨预期上调至较上年度上涨2.3%。4月时的预期为1.9%。但央行认为这是能源价格攀升带来的暂时现象，预测2023年度物价上涨率为1.4%、2024年度为1.3%。黑田表示，物价上涨趋势是暂时的，明年物价上涨幅度将会回落，因此，长期来看，日银仍不能说算是实现了2%的通胀目标。虽然有资源价格上涨有一定影响，但是日本的整体经济环境正在缓慢上涨，工资与劳动环境也在缓慢改善，宽松货币政策对于经济的提振效应值得认可。基于2021年全年的数据，日银试算显示，通过维持超宽松货币政策，GDP总体比未实行情况下高出0.9%-1.3%，消费者物价高出0.6%-0.8%。另外，日银认为，虽然有能源价格上升与新冠持续带来的风险，日本经济总体处于平稳恢复状态，薪金与劳动市场也在缓慢改善。因此，他强调应该继续维持宽松的基本立场，支持日本经济恢复。
从安倍经济学开始的2013年以来，日本银行一直维持大规模的量化宽松政策。根据朝日新闻对于100多间日本企业的调查显示，过半企业对于此政策的效果表示认可。随着安倍逝世，这一政策失去其最大的后盾。黑田强调，即便安倍不在，日银维持物价安定的目标没有改变，依旧会以此为目标制定金融政策。黑田总裁于2013年就任，将于2023年4月终止任期。依照目前预测，到他任期届满时，仍难以实现物价增长2%的目标。总体而言，在黑田任期内日本经济并未显著恶化，但也没有实现安倍经济学提出初衷，让日本经济脱去通缩，实现经济与薪金的良性增长的目标。债台高企导致日本经济脆弱性显著，利率上升1%就会导致日本银行陷入短期债务危机。目前黑田的后继者之位花落谁家，岸田内阁下金融政策是否会有新的方向尚不明朗，但就算安倍与黑田都退出舞台，超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的影响很难在短时间内消除。可以说，黑田央行留下的正面遗产与负面遗产都很显著，日本经济要实现发展面临多重困难。
（作者单位：东京大学公共政策大学院）